人情味

前几天和一个发小聊天，我说，我小时候认为，发现科学规律是最重要的，至于这些科学发现是否能有利于人类（甚至于，对人类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），那是次要的。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我逐渐改变了想法。最迟在两年前，我认为后者比前者重要。

那天我说这很可能是因为我天赋不足。如果我在本科依然几个小时就能看懂一本教科书，那我也许还会认为前者比后者重要。

不过今天想想，人类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天才，都挺有人情味的。物理方面：Copernicus和Galileo和教会反复扯皮，展示了他们高超的情商；Newton拿着纳税人的钱，兢兢业业造币和打假币；Maxwell大学时候很跳；Einstein致信Roosevelt从而拯救世界，还为社会主义杂志写开篇文章；Heisenberg说，我不是纳粹党，但我是德国人；Landau的教材虽然冷冰冰的，但他曾经给一位鼓起勇气给他写信的苏联工人回了一封长信，鼓励他学物理；Feynman在官方没允许的情况下用一个小实验向公众解释航天飞机爆炸原因，去他妈的美国官僚。数学方面：史上最天才的数学家，Galois，怒发冲冠为红颜。

这些事虽然不能板上钉钉地说明这些人认为后者比前者重要，但大概率是。如果他们真的觉得前者比后者重要，不会花时间精力，甚至生命，干这些。

因此，我估计，就算我真的天赋爆表，我也会逐渐改变看法的。

其实我也不需要从历史中汲取力量。我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可以了。

我写这么多，一个原因是，我在中国的学术圈，没有感觉到人情味。大家都想着发paper嘛。为了发paper以及升官发财，轻者搞些潜规则，重者搞搞学术造假。当年Carnegie替自己辩白，我也不想对我手下的工人这么狠，但是为了和Rockefeller, JP Morgan等人竞争，我别无选择。现在我想说，在这个时代，如果，必须剥削手下的学生才能当上某种科学家，那我可以不当这种科学家。我的天赋，还有其它方式可以回报这个世界。